出版 教育

華人社群在馬來西亞:訪陳亞才(隆雪華堂執行長)

受訪人: 陳亞才,隆雪華堂執行長
採訪地點:隆雪華堂
採訪:黃孫權 王岩
採訪時間:2016年4月8日
整理攝影:甘志雨

陳亞才,甘志雨攝

陳亞才:我姓陳,陳亞才,1985年畢業於國立台灣大學歷史系,我現在服務的機構叫馬來西亞吉隆坡暨雪蘭莪中華大會堂。大家聽到中華大會堂這個名字,大概就馬上聯想到這個跟華人社會就非常密切的關係。的確是如此,這個組織成立與1923年,也就是說距今有93年的歷史。這個組織比較特殊的地區,它是雪隆地區,也就是吉隆坡跟雪蘭州範圍的華人社會的領導機構。也就是說這個機構匯合了所有大部分的華人註冊團體,包括血緣、地緣、業緣性組織,一些小學、中學、大學的校友會,還有一些文教團體等等。我們所扮演的角色主要是作為一個橋梁,作為一個民間和官方的橋梁。上行下達,下行上達,尤其是對關注公共議題,關注國家議題,包括國家政策一些法令等等,特別是跟華人社會、中文教育等等有關的。通常我們會匯聚一些學者專家來做研究。給政府提供意見。

平時主要的活動有多方面,文教方面就包括舉辦展覽、舉辦表演藝術的活動,辦講座、座談等等。第二個部分是非常關注時事的發展,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等等,所以我們也經常通過辦座談會、研討會的形式來作為一個交流的平台。當然第三個我們固然是一個華人的團體,但是我們強調跨族群的合作,所以我們跟友族團體,比方說馬來團體、印度團體或者是講英語的圈子來往非常密切,有時候針對一個一些公共議題會互相配合,包括來研討給政府提供意見,我在這裡是擔任隆雪華堂的執行長。

 

 

黃孫權:這個工作有多少年了?
陳亞才:從2005年開始要跨入第11年。

黃孫權:很辛苦,我知道你們的組織非常龐大,工作很繁重,我還是想請你談一下,在這過程裡面你遇到的最大的困難就目前來說是什麼?
陳亞才:作為馬來西亞的華裔公民,有的時候我們感覺到有一些部分是要跟政府、官方有更密切的互動,特別是在一些政策方面,比方說舉個例子,馬來西亞的中文教育,我想是全世界很特殊的一塊,在一般來說這個教育是國家的責任,國家承擔。但是馬來西亞的中文教育在小學、在中學除了老師的薪水跟一般的行政費,發展開支是由華人社會自己來籌募。當然我們希望政府在這一方面能夠採取更開放、更公平的一個做法。所以在這個部分我們會扮演一點角色,這個是一個。

第二個是華人社會怎麼樣跟其他的族群在一些公共議題上一起合作,公共議題的合作我們認為必須走多元種族的路線,在這個部分會遇到一些挑戰,因為一些華族的團體基本上是屬於一個內部的或者是在自己社群裡面活躍,但是跟馬來團體或者印度團體,跟講英語的團體,有時候交往並不密切。我們嘗試扮演這個角色把這個關係拉得更為緊密一點。

黃孫權:可以談談在吉隆坡個馬來西亞中文學校的間數跟狀況嗎?
陳亞才:目前在馬來西亞總共有大約1280多所的中文小學,所謂中文小學的意思,就是以中文作為主要媒介語的小學,在華文獨立中學,「獨立」兩個字的意思就是經費自行處理,自己籌募的意思。所以華文獨立中學是「60+2」,加2是兩所分校,所以有1280多所的中文小學,60多所的華文獨立中學,這個是目前的狀況。然後在高等教育方面也有4所民辦的高等教育,就是民間來辦的包括是南方大學,新山的南大大學學院、新紀元大學學院還有北部的韓江學院,這3所都是民辦高等教育。。

黃孫權:這些學校的董事會也都是中華會堂成員?
陳亞才:有的是有的不是,在中華大會堂這個部分,我們是作為一個統合性的機構,也就是說有一些意見或者一些心聲要傳達,或者是在遇到一些公共的問題,比方說遇到天災要做捐款,要捐獻物質我們就作為一個收集的一個單位。

黃孫權:捐款都是靠民間籌款嗎?
陳亞才:對對。

黃孫權:捐款會有困難嗎?
陳亞才:我們在馬來西亞常常開玩笑說我們要捐兩份所得稅,一份是捐給國家,個人所得稅,一份是捐給華人社會的這種需要,尤其是中文教育。幾乎每一個民間團體都會募款,所以馬來西亞華人社會有一個非常特殊的捐款跟籌款的文化,所謂捐款跟籌款的文化就是說大家很習慣捐款,很多團體也通過募款來運作,所以這個部分在華人社會早已習以為常,捐款跟募款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黃孫權:這是辛苦的工作,第二部分可以談一下你跟張先生認識過程,你怎麼看待這個人?
陳亞才:跟張先生認識是在我們團體的青年團,我們叫做吉隆坡暨雪蘭莪中華大堂青年團,是1986年,恰好是30年前,30年前我們都在青年團活躍,所以我們在這個團體一起活動,青年團跟其他的團體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就是當年也就是1985年成立青年團的時候,這個創辦的幾位同仁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就是這個青年團希望把精力或者是心力放在關注社會,而不是進行聯誼活動,我們把聯誼活動降得比較低,把大部分的精力來關注這個社會,認為青年要為社會把脈,青年要當時代的眼睛,所以當時很有抱負,希望能夠為國家做一點事情。

 

 

 

黃孫權:那個時候是您剛從台灣回來嗎?
陳亞才:我是1985年回來,1986就參與這個團體,張先生算是這個團體的第一代,從創立初期的成年。他年齡比我們長,但是心境永遠年輕,這個是所有跟張先生交往的朋友一致的看法,他這個人對我們來說從年齡上他是長輩,從人生閱歷上、從思想上他同樣是長輩,是我們的指引。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了不起是在幾個方面。

第一是他是非常投入社會的,非常熱愛國家,在人生經歷方面非常的豐富,做過很多很不一樣的事情,而且那個跨越很大的一次是他曾經當過小販賣過魚、買過書報,現在開出版社,他活躍與青年組織又關注婦女課題,有一段時間差不多是婦女議題的代言人,非常關注婦女議題。他也參加政治活躍與政黨,當然社團不在話下,也活躍於政黨,但是他最可貴的地方是他能夠放下身段,能夠做很多的事情,不像一些人他參加政黨小有名氣姿態擺的很高,他不會。這個是第一點,我覺得他人生閱歷非常豐富。

第二是他累積了豐富的人生經歷,不斷在追求新的發展,當然鎖定這些國家的進展,這方面他務實非常的集中,心態非常的樂觀,非常年輕,這個很難得而且以他現在這樣的年齡,他的精力旺盛比起年輕人很多的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精力非常旺盛,企圖心很強,很少從他身上看到很氣餒、很消極的心態。我覺得張先生這個是非常值得我們學習的一個地方,他也算是一個相當典型的馬來西亞人,精通多種語文,游走於各民族之間,就不管是講華語、講馬來語、講英語,他都能夠有很好的互動,不僅是在國內跟國外的互動也非常的緊密,這個是一點。

他目前比較後期這段時間經營出版業,有的人開玩笑講要害一個人就叫他出雜誌去做出版,因為那個是最不容易賠錢的事情,尤其是在馬來西亞這個挑戰性更大。但是他看起來做的還不錯,有他非常獨特的一面,有他的經營之道,至少他能夠生存下來,但是這生存下來他又不是走一般的所謂通俗路線或者低俗路線來獲取盈利,不是。他還是走非常文化、學術這個部分,更大的特點他出版是一個觀念的立場,帶動馬來西亞的市場。

所以很多特別是在學術界、在學生這個層面,大專生都有受到一定地感染跟影響,這個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做的還蠻好的。至少本身能生存下來,出版社本身也能夠生存下來,作為學術界跟社會的一個互動、一個溝通的橋梁跟平台,我覺得張先生在這個部分來講的確值得很多人,特別是像我們這些人來學習,作為一個借鑒。

黃孫權:您太客氣了,張先生作為一個華人很努力去跟馬來西亞社群合作、交流溝通。相對來說你認識不認識馬來亞人的社群或印度的社群有像這樣的人存在?
陳亞才:這幾年大家都意識到我們常講的跨族群,華人走進馬來人的社群、走進印度人的社群,或者反過來馬來人、印度人也跟華人社群或者其他的社群有更緊密的互動,過去其實大家都有這個看法,這個不成問題。只不過是實際運作上真正從事跨族群的並不多,觀念上可以接受行動上並沒有太大的突破,但是這幾年來隨著整個國家政治的發展,大家覺得不能夠留於紙上談兵、留於口頭說說而已,必須實際的進行跨族群,所以在這一方面這幾年來整體情況比較好。

比方說我們這個團體對中華大會堂最近推動成立一個叫做「馬來西亞行動方略」,這個組織基本上就是一個跨族群的組織,有二十幾個不同背景的團體,有馬來團體、有印度團體、有宗教團體一起來組成這個,起名為行動方列,強調的是行動導向,所以這個部分最近比較多。

黃孫權:他們具體工作的內容會是那個方向?
陳亞才:馬來西亞社會問題很多,政治問題也很多,那麼一些促及各族群的宗教利益等等的問題,有的時候處理不當會相對的比較敏感。比方說宗教的課題,但是我們通過這個馬來西亞行動方略,這樣的一個組織作為一個平台來討論,大家都能夠心平氣和及時觀點不一樣,大家還是能夠心平氣和的來討論、來相互交流。

比方說,這段時間有一些政黨鼓吹說,馬來西亞應該實行伊斯蘭政治或者是把伊斯蘭的精神、伊斯蘭的教育貫穿在馬來西亞的行政體系裡面,當然對於穆斯林朋友這個不成問題,但是對於非穆斯林朋友就認為說這個有反宗教自由,而且這個國家基本上是世俗國家,而不是以宗教立國,所以這樣的一個倡議無形中對非穆斯林或者其他不同信仰的人來說,有一點侵犯到其他的不同信仰者權利,但是公開談論這個問題是有一點敏感性,因為伊斯蘭是馬來西亞的官方宗教,其他的宗教可以自由的信仰,那麼如果再加上目前大家也知道來自ISIS這些伊斯蘭國的這種極端組織,所以在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有時候相對敏感一些。馬來西亞行動方略這個組織剛好提供這樣的一個平台,既討論我們今天國家社會出現的一些問題,尤其是一些爭議性的問題應該怎麼樣切入,怎麼樣來照顧到不同的社群、不同的信仰的人。讓每一個人在這個國家的權益沒有高下之分,能夠得到公平合理的對待。

黃孫權:這個工作很重要。
陳亞才:是。

黃孫權:如果你可以用一兩句話來描述張老闆,你會用什麼話來描述他,總結一下他?
陳亞才:簡單的四個字,我認為他是樂觀進取。第一他非常樂觀,但是整個環境有時候是向上是有挑戰性,很多時候環境並不讓很多人感到樂觀,但是他還是非常的樂觀。但是不是盲目的樂觀他是非常進取的,他是希望通過做出一些東西、能夠落實一些東西,來促進這個國家社會的進步。比方說他通過這個出版事業,出版事業不是單純的買賣書,而是他是由更大的區域途徑,能夠帶動市場,能夠推廣一些進步的觀念,我覺得用樂觀進取來形容張老闆應該是貼切的。

黃孫權:好的,耽誤您寶貴時間,謝謝。
陳亞才:謝謝。

打赏

發表迴響